从“毒”改名不过一年,得物APP再次以一种充满争议的姿态进入大众视野。
原价一千五,炒到四万八,暴涨31倍——以往发生在阿迪、耐克等品牌身上的“炒鞋热”,终于伴随着此前沸沸扬扬的“新疆棉”事件,蔓延至国货领域。
上述中溢价甚高的正是李宁旗下“韦德之道4”全明星银白型号,其身价一举跃至48889元,虽一时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,但仍创造了国货领域炒鞋的价格新高。
在这场炒鞋热中,背后所谓的暴富神话频频登场,或真或假间煽动市场,挑逗消费者。夹杂在黄牛、鞋贩等和消费者之间的得物APP也同样遭致舆论洗礼。
4月5日,新华社论称“当前,少数互联网平台打着‘真假鉴定’等旗号,在“炒鞋”问题上借机推波助澜,还有一些平台为“炒鞋”“囤鞋”的年轻消费者提供信贷支持,扮演不光彩的角色。”
之后,得物对相关产品进行了下架处理,并通过微博表态,称得物并不参与定价。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唯品会出售的133条GUCCI皮带被得物APP被鉴定为假,随后双方展开了一场鉴定之战,至今尚无定论。
得物一直标榜的情价比,还有多大的想象空间?
“过毒”成为仪式感,得物仅仅只是公正的三方吗?
当一双球鞋在多方的推动下从潮流单品变成投资期货,当一件奢侈品被赋予了使用价值外的身份象征意义,商品的真伪,便掺杂了超越其价格本身的意味。
得物早年凭借球鞋信息交流业务和球鞋鉴定业务起家,目前仍以鉴别服务开创者自居。当然,在这项服务上,得物的确算得上首创。
引用那個NG的报道,“过毒”这个词,已经成为了当代年轻人最关心的一件事;甚至可以说,它就像是一场消费的“宗教仪式”。所谓“过毒”,指的是通过照片的方式,将球鞋在得物上进行鉴定,最终得到正品结果。
图源那個NG
得物在潮流圈的地位可以窥见,但争议亦从未间断。
以最近讨论最为火热的133条GUCCI皮带为例,在这场以唯品会和得物为主要讨论热点的鉴别之战中,得物似乎并未占有绝对优势。
近期,唯品会出售的133条GUCCI皮带被得物APP被鉴定为假,随后,唯品会发布声明称,问题GUCCI皮带的同批次货品由中国检验认证集团广东公司进行抽检,送检的样品目前已通过鉴定。得物随后跟进,表示复检结果仍为假。
事件持续发酵,焦点不再是这133件产品的真假,背后进一步引发讨论的是奢侈品鉴定的行业标准和门槛。
这恰恰是得物APP被诟病的原因之一。回溯至2020年6月29日,中消协公布6·18消费维权舆情分析报告:6月1-20日监测期内,有关得物APP负面信息达8735条,主要涉及假冒伪劣、鉴定费、优惠券、霸王条款等问题。
据中国商报报道,得物鉴定师主要来自业内较有名气的潮流商品鉴定师,准入门槛由平台审核,授予其“鉴别师”资质。这中间就存在一个问题,这些鉴别师的水平究竟如何,似乎只是得物一家之言。
不可否认得物作为鉴定的直接利益相关方,其有心在鉴定上树立起较为权威、值得信任的形象,但有心无力的点在于,目前得物上110位鉴定师,存在不可避免的水平偏差。
回到此次导致得物频频遭至点名的国产品牌炒鞋事件,利用这波盛行的爱国风潮,部分鞋贩开始蠢蠢欲动。大量囤货,自行在平台上刷高相关数据,抬价之余吸引潜在消费者,在一众国际品牌上练就的熟练操作,再次复刻。
事件引发大规模讨论后,得物APP发声回应,称限量商品在得物所有商品中占比极低,且价格受买卖双方意向影响,平台不参与定价;目前三款价格波动过大的球鞋已下架;另20款存在价格波动问题的球鞋也已做处理;得物APP一向倡导理性消费。
一番看上去周到完整的说明,却在舆论下显得有些无力。
据个人公众号万能的大叔报道,在发表上述言论后,得物APP疑似通过水军号进行控评。
如果将时间线拉长,回溯一下得物此前的发展历程,可以看到这不是其首次因炒鞋事件遭到点名。
2019年10月,央行上海分行在题为《警惕炒鞋热潮 防范金融风险》的金融简报中指出,目前国内球鞋转卖出现“炒鞋热”,“炒鞋”平台实为击鼓传花式资本游戏,各业务机构应高度关注,并采取有效措施防范此类风险。“炒鞋”行业背后可能存在的非法集资、非法吸收公众存款、金融诈骗、非法传销等涉众型经济金融违法问题值得警惕。
这算是炒鞋首次出圈。尽管得物发出过“鞋穿不炒”的声明,却无人买账。
这实际上取决于得物自身的运作机制。作为所谓第三方机构,得物在交易中会抽取技术服务费、转账手续费、查验费、鉴别费和包装服务费,单价越高抽成越高。当一双鞋拥有了别样的价值,来回倒卖之间,得物亦将受益。
炒鞋事件当中,以得物为首的平台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?很明显的一点在于,它使得这个本身游走在边缘的行业更加聚焦化,真正走到了“前台”。
在炒鞋这一已然形成完整链条的行业中,多方实际上达成了一定的平衡和共识。品牌方希望通过这样的高售价打造自己的稀缺度和知名度;平台在售卖过程中获取分成;黄牛自不必说,甚至是看似被当做“韭菜”收割的消费者,其享受到的精神满足也属于不为外人道的范畴。
得物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成为了几方的连接点,也同时担任着裁判和选手的双重身份。依托所谓情价比获取着抽成,通过鉴定受到推崇,相应的,得物也应当担负起监管的责任。
从“毒”到“得物”,市场无小众?
公开资料显示,毒APP最早由虎扑论坛孵化而出,主要面向球鞋爱好者。其由上海识装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推出,是目前国内领先的集正品运动潮流装备交易、球鞋潮牌鉴别、互动图片社区于一体的综合移动互联网平台。
2019年初,毒APP获得普思资本、高榕资本、红杉资本中国、DST Global等机构参与的A轮融资,融资金额达数千万,投后估值达到十亿美元,毒APP脱离虎扑独立运营。
“毒”的本意为消费者对于潮流产品上瘾如中毒,这样的名字听上去颇具辨识度,带着小众圈层的调性和特色。
2020年1月1日,“毒”APP正式宣布改名为“得物”APP,寓意“帮助用户得到(了解/获取/交流)美好事物”。
官方的解释是在进行调研时发现新用户首次看到“毒”这一名称时,不清楚平台具体提供怎样的服务,需要一个更具清晰指向性的品牌名称。
而就用户更为直观的使用感受来看,从“毒”到“得物”,平台提供的品类进一步拓展,得物电商页面的分类除了球鞋、冬装、手表、卫衣等男士品类外,还包含了女神(女士球鞋、潮服)、美妆等分类,及“国潮”“数码”等细分品类。
同时,得物进一步加强了自身内容板块建设。底部标签栏包含“得物”(内容分享信息流)、“购买”(电商平台)、“服务”(球鞋闲置交易、鉴别服务等)。用户在“购买”栏购买货物的同时,还可以在“得物”一栏交流消费体验、发布生活动态。
得物App创始人兼CEO杨冰在毒APP更名后表示:“得物定位为打造新一代潮流网购社区,年轻用户在满足了衣食住行这样的基础生存需求之后,对附有文化价值消费品的需求是必然选择,潮流文化和时尚消费是年轻用户消费升级的重要选项。”
可以看到,得物在努力将自身打造成为一个针对年轻人的潮流电商平台。这也使得有人认为,得物最终想要打造的是男版小红书,甚至有“得物在赶超快手”的声音传出。
得物想要拥抱更大市场的决心可见一斑,但实际上,得物影响力最大的来源仍在于鉴别能力和其若有若无间想要摆脱的“炒鞋”,这也是上述争议的全部来源。
得物还有想象空间吗?
2017年08月,毒正式开启V3.0大版本时代,全新商品交易功能上线。这一版本的开创标志着毒正式进军电商行业,而不是单纯的社交平台和球鞋鉴定平台。
资料显示,自2017年转型的一年间,得物(毒)APP每月GMV成交总额已接近2亿元,更在该年创下了20亿——30亿元的理想成绩。2019年8月,毒APP注册用户突破1亿,DAU约800万,2019全年交易达60亿-70亿元。
数据显示,截至2020年初,得物App月活用户数已经达到4000万。如今,得物已成为全球最大的球鞋交易平台,市值达到10亿美元。
这看上去是一个好成绩,但要知道,支撑起这个市场的主力仍是小众潮鞋圈层。
艾媒数据《2019全球及中国球鞋二级市场现状剖析与市场前景分析报告》显示,2019年我国二手球鞋转售市场规模超过10亿美元。同时,StockX报告显示,全球二手运动鞋市场2019年的规模为60亿美元。
这是一个具有明显天花板的赛道。得物在其中虽俨然已呈现出头部玩家的姿态,也同样有竞争对手。除得物外,目前国内较为知名的二手球鞋交易平台有识货、有货、nice、斗牛、get等。2019年6月,nice完成由TPG软银合资基金和元璟资本共同领投的数千万美元D轮融资。
针对争议,得物也曾宣布打造亚洲乃至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鉴别场景,与中检机构成立合作伙伴关系等。而拓展品类、加码社区显然是得物为实现打破圈层,突破自身发展瓶颈的重要举措。
得物看到了自身发展需要进一步巩固本身具有忠诚度的高粘度用户,同时通过打造多元社交文化圈层实现更大想象力的落地,但这样的故事,得物可以编织圆满吗?
如果说在潮鞋二手市场上,得物凭借鉴定抢占先机,在流量、知名度、交易量等方面几乎一骑绝尘,但当其想要实现用户泛化,将自身定位为面向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平台,得物的优势便没那么明显。
徘徊在炒鞋边缘的得物,往前走,面向的是目前竞争激烈的社交平台行业;向后转,争议激烈的炒鞋舆论风云笼罩不止。
选择之余,得物也该思考对其真正重要的是什么,以面向年轻人的热爱为口号发家的得物,潮流文化是否只是一层其笼在炒鞋行业外的薄纱外衣?